第十二夜
        雜念在愛德華的腦海中翻騰著,有如沸滾的水。
        托里的傷勢惡化的好快,偏偏這鬼地方連最基本的急救箱都沒有……愛德華好恨、好恨看著托里一天比一天衰弱,自己卻一點忙也幫不上。
        還有,今天早上烏姐說的話──不行,不能讓私人情感勝過理智──實在很有道理。雖然今早愛德華忙著照料托里,沒能說上什麼話,但大家討論的過程,他可是一字一句都沒有聽漏。現在,各種可能性在他腦中混亂地排列組合──
        昨 晚沒有人死,表示獵人還在,所以烏姐說的可能為真,即托里是假占;但烏姐也有可能是假獵人,昨天是真的獵人保護成功,那托里就有可能是真占;也有可能昨天 根本沒有獵人保護成功,也就是說狐狸還活著,這麼說托里是子狐囉?假設托里說的為真,那麼──愛德華努力回想托里說過的話──提諾是子狐?妖狐假扮成占卜 師,由子狐掩護?
        越想越覺得奇怪……頭腦快要不能負荷了……
        愛 德華看著空蕩蕩的書桌,竟莫名地想起阿爾──這整齣鬧劇中表現最詭異的人物。或許是因為不熟的關係,愛德華常覺得他的行跡比菲力克斯還要難以捉摸。托里說 阿爾和亞瑟都是狼,如果托里說的是真的,他們又為什麼要互指為狼?難不成是犧牲打的戰略?又如果(不能讓私人情感勝過理智!)托里是假占──
        對了,如果托里真的是假占──愛德華驚覺自己竟完全沒想過該怎麼辦的問題。他想起那些為了勝利不惜犧牲私交的人們:娜塔、托里、王耀、提諾……對呀!連提諾都……愛德華咬了咬牙。怎麼可以在這種地方輸給提諾……
        一陣跫音步步逼近。愛德華凝神,細聽等待已久的這一刻來臨。他才不會像其他村人那樣坐以待斃──又有誰注意到,他每天回房之前,都偷偷塞了一、兩顆卵石到口袋裡呢?
        規則,是給不知變通的人用的;聰明人就是會自己找到出路……門軸轉動的瞬間,石雨嘩啦啦灑了一地。愛德華覺得自己真是聰明。他拎起床單揉成的繩子,準備活逮被亂石砸得半死的狼──
        奇怪?怎麼可能毫髮無傷……愛德華還沒有從錯愕中恢復,最大的一塊石頭就砸到了臉上。眼鏡碎片扎進了右眼,登時血流如注。他試著扶住什麼來穩住身子,卻被地上的狼腳絆了一下,向前撲倒撞上牆角,順帶把眼中的玻璃碎片插得更深,連金屬鏡架也直搗進去了。
        愛德華無助地抵抗那股按住他手腳的怪力──與其說是掙扎,還更像是無意識的抽搐。他被翻了過來,看到那狼的棕髮、綠眼、森白的牙……卻無法將看到的五官統合成一張完整的臉。
        伊莉莎白拔出插在血肉模糊眼窩中的鏡架──無論是那和著少許腦漿的牽絲血塊,還是愛德華發出的絕望嘶吼,都令她感到想吐。她捧起愛德華的頸背,對準那突起的、還在搏動的白皙喉結,一口咬下。
 
第十三日
        眾人在托里斯看到之前,就匆匆把愛德華血肉淋漓的屍首處理掉了──大家都怕他會承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。可是托里斯倒也遲遲沒有出現。法蘭西斯知道伊凡一向不擅於照顧別人,而娜塔大概也只會讓托里斯傷勢加重,所以就自動接下了到他房裡看看狀況的工作。
        單薄的被單裹著托里斯的身軀,隨著他濁重的喘息上下起伏。仍是高燒不退。他的嘴裡喃喃夢囈著,法蘭西斯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,湊近一聽,才發現內容全是對不起、對不起……
        再讓他睡一下好了。法蘭西斯輕手輕腳的離開。一打開門,就感到一陣鋒利的殺氣──
        「不准你們碰我哥哥。」娜塔緊緊掐住伊凡的手。伊凡手裡握著一條捏皺了的紙籤,籤上象徵死亡的紅點扎眼地亮著。
        「娜塔小姐,這也是遲早的事。」伊莉莎白好言相勸:「就算今天不吊,明天也是會輪到妳哥哥的。」
        「不然今天先吊阿爾好了。」
        勇洙好心的提議,反而讓娜塔的殺氣又凌厲了幾分:「不管今天明天,不管哥哥是人是狼,你們誰敢動我哥哥,就準備一起同歸於盡!」她在伊凡的手腕上抓出血痕,伊凡吃痛地縮手。
        「可是總得有人先下去的──」
        「大家都是這樣一路過來的呀──」
      馬修:「難道就沒有什麼能讓大家都活下去的辦法嗎?一定有的啊!我想想看……算了,任勇洙先生是人。」
        「娜塔小姐,這也是沒辦法的事──」法蘭西斯剛加入勸架的行列,就聽到一個聲音幽幽響起:
        「你們別吵了,今天就吊我吧!」
        不同於以往,阿爾的聲音多了幾分蒼涼的架式,有如曠野中的警長:「在那之前,請務必聽聽我最真實的意見。」
        阿爾雙手插著口袋,走到圓圈中央:「我知道我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立場,但不管你是人側、狼側還是狐側,請千萬不要忘了我們共同的目的。
我們大家都一樣莫名其妙地被抓來這裡,被迫玩了一場莫名其妙的遊戲。雖然我不是狼,但我相信狼也都希望這場遊戲早點結束。同樣身為受害者,我們真正的敵人不是彼此,而是這場遊戲的主謀者才對。
當 然,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活著回去,會用盡手段來求生存,也是無可厚非的事。有沒有什麼方法,可以打倒主謀者,讓大家都能全身而退?我不知道。但就算沒有, 我也希望大家不要順著這個遊戲的意──這個遊戲的目的就是要我們互相猜忌。我們要讓遊戲主持人看到,他非但沒能撕裂我們,反而更使我們團結一心。
今天我就先走一步了,希望大家都能把我的話記在心裡。這是身為Hero該做的,也是……」他頓了一下:「……也是亞瑟會以我為榮的事。」
        法蘭西斯一時語塞。他從來沒有看過阿爾這麼有大將之風的樣子。啪、啪……一支單薄的掌聲緩緩響起。是伊凡。法蘭西斯見狀趕緊應和伊凡的掌聲,在那同時伊莉莎白也跟進了,再來是勇洙,最後,就連一直板著一張臉的娜塔也鼓起掌來。
        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有Hero的樣子呢!」伊凡嘉許地說,親暱打鬧的成分勝過挖苦。
        「這次可算是你欠我的喔!水管混蛋!」阿爾還給昔日的宿敵一個大大地燦笑,一口白牙在餘暉下顯得特別閃亮。他在眾人的喝采中轉身,面對橘紅色的夕陽。夕陽耀眼地有點刺眼,阿爾瞇起眼睛,模糊了被擠窄的視線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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